终场哨声响起,第一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的人,是33岁的队长熊谷纱希。20岁的滨野舞香走过来,轻轻把手放在队长的肩膀上。巴黎奥运会女足1/4决赛,日本队加时赛0-1不敌美国队,连续两届止步八强。此前一天,大岩毅率领日本男足国奥队0-3不敌西班牙队,同样止步八强。日本足协连续两届奥运会制定的夺牌战略全部落空。
女足是天灾,男足是人祸
三年前在日本举办的奥运会上,日本足协设定了男足夺牌、女足夺金的目标。最终的结果是,森保一带队的男足距离奖牌仅一步之遥,而历史上第一位女性主教练高仓麻子带队的女足则在四分之一决赛中不敌瑞典。两队均未完成既定任务,但距离目标更近的森保一留任并在一年半后的卡塔尔世界杯上率领日本国家队连续战胜德国和西班牙。如今他已开始备战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世界杯,并将成为日本足球史上第一位两次带队闯入世界杯的主教练;高仓麻子主教练的位置则被率领日本U20女足夺得2018年世青赛冠军的池田太接替。
如今,日本男女足留洋球员增多,日本足球发展如火如荼,因此日本足协为巴黎奥运会定下的目标与上届相同。男足主教练大岩毅甚至给自己加上了暗号,在奥运前曾对媒体表示,自己的唯一目标就是金牌,并已向队员们灌输夺金理念。然而,日本男女足在奥运会前都遭遇了巨大的人员困难。
女足遭受的打击则更早。2023年年底,因夺得世界杯金靴而加盟英超曼联女足的主力攻击型中场宫泽日向遭遇重伤;2024年2月,对阵朝鲜的奥运会预选赛前,主力左边后卫远藤淳左膝前交叉韧带伤势接受手术,确定提前无缘奥运会;几天后,与宫泽日向同位置的轮换攻击型中场汤本光也左膝前交叉韧带伤势,确定无缘奥运会。宫泽日向今年上半年复出,但状态远不如从前。
在这些受伤的球员中,远藤淳是教练池田太的3421体系中左翼攻防的关键。作为左边后卫,她的攻防意识、速度、对抗等身体素质以及传中、横传技术都是日本女足从2019年世界杯到2023年世界杯的重要武器。日本女足之所以能在2023年世界杯上打出漂亮的快速反击,与远藤淳在左翼的发挥息息相关。
池田太郎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一直在寻找远藤淳的替代者,最终选中了来自神户狮队的左后卫北川光。然而,奥运会前最后一场对阵加纳的热身赛中,北川光在家乡石川县首次以国家队球员的身份亮相,却在比赛最后时刻没有对抗就受伤。北川虽然跟随球队参加了奥运会,但直到小组赛最后一场对阵尼日利亚的比赛他才登场,用一记无解的任意球宣告了自己的复出。没想到冲上前线助攻的北川最后只参加了两场比赛。
就在北川即将伤愈之际,主力右侧翼卫清水里纱在奥运会首战对阵西班牙的比赛中膝盖受伤,随后被刚加盟的英超曼城俱乐部直接召回,提前离开巴黎。也就是说,即便不算早早无缘奥运会的远藤淳,日本队本届奥运会也从未集齐两名主力翼卫,而池田太3421战术的关键就在于两名翼卫和两名攻击型中场的配合。同时,由于奥运会赛程紧张,对阵西班牙时攻入直接任意球的藤野青叶和对阵巴西时打入远射绝杀球的谷川萌子也不同程度因伤缺席训练。
与女足队遭遇伤病等“天灾”不同,男足国奥队更多的是“人祸”。东京奥运会后,自大岩开始组建巴黎奥运队以来,球队始终没有拼凑出他心目中的“理想阵容”。原因还是老问题——奥运会并非在国际足联指定的国际比赛日举行,球队没有理由逼迫俱乐部下达转会令。日本J联赛各俱乐部对奥运招募怨声载道,最终日本足协妥协,每支球队最多只能招募3名球员。日本队面临的更大问题是,越来越多的年轻球员开启海外生涯,招募难度加大。
巴黎奥运会期间,日本队能够征召的最知名的适龄球员,无疑是目前在德国转会市场上身价5000万欧元、效力于西甲皇家社会的“亚洲一号”久保建英。然而,无论主教练大岩毅和日本媒体如何呼吁,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参加过上届东京奥运会的久保建英甚至从未被列入大岩毅的任何训练和比赛名单。
一方面,23岁的久保建英已经是日本国家队的准主力球员,而日本足协在招募球员时秉承“优先考虑高水平国手”的原则;另一方面,皇家俱乐部在非国际比赛日不配合球员招募。最后,在7月初奥运大名单公布前,久保建英亲自出面早早表态,表示尊重俱乐部与足协沟通的结果,不会参加奥运会。
另一种可能性是,现在和未来的日本奥运代表队将面临一个越来越大的问题。奥运会大多在7、8月举行,而这正是欧洲足坛的夏季转会窗口。由于日本球员出国的年龄越来越小,如果一名球员在夏季转会窗口开始海外生涯,那么在他为新俱乐部效力之前,他是不会被接受参加奥运会的。
就拿今年来说意甲历史上日本球员,球队符合条件的门将铃木绚香和中场松木圭原本都是大岩毅阵容中的主力。铃木在去年夏窗拒绝加盟曼联,加盟了比利时甲级联赛的日资球队圣特雷登,经过一个赛季的磨练,依然受到欧洲五大联赛球队青睐,于今夏加盟意甲帕尔马;松木圭作为昔日的日本高中生状元,早早便受到数十家欧洲俱乐部的追逐,最终于今夏加盟重返英超的南安普顿,随后又被租借到土超哥孜泰佩升级。他们都需要转会欧洲,并在与日本足协以及各自新老俱乐部沟通后,最终无缘巴黎。
现实很残酷,改变你的生活方式
2023年女足世界杯,日本女足凭借3421防守反击打法,成为唯一战胜世界冠军西班牙的球队,而且比分是4-0大胜。日本队在1/4决赛被瑞典淘汰后,时任足协主席田岛由纪三迫不及待地宣布池田太继续带队征战巴黎奥运会。也正是因为主帅位置毫无悬念,池田太希望在奥运会前,日本队面对欧美强队时,能改变反击打法,希望能够正面迎战。
秉承着这样的理念,世界杯后,在日本女足与阿根廷队的友谊赛上意甲历史上日本球员,池田太将阵型改为433,并将在国家队担任多年中后卫的队长熊谷纱希移到后腰位置,希望她能与英超后腰组合长谷川由依、长野深香联手,将球队的中前场提升到更高的水平。新一届的日本女足以8比0大胜阿根廷队,随后又在奥运会预选赛中三战全胜,这让池田太对踢法的改变充满信心。
不过池田忽略了一点,尽管阿根廷女足近年来进步显著,并打入了2023年女足世界杯,但她们也只是一支世界排名30名左右的球队,奥运预选赛对手分别是印度、乌兹别克斯坦和越南,排名最高的越南队也只是世界排名第37位,与“世界级欧美劲旅”的概念完全不一样。
2023年底,池田太率队前往巴西集训,但首战就被4-3击败,球队短时间内崩盘。熊谷纱希在中场连续失误,罕见提前被换下。2024年2月奥运会预选赛最后一战与朝鲜,日本队客场被对手逼平,熊谷纱希在中场完全无法应付对手的凶猛攻势,再次提前被换下。四天后回到东京进行复赛时,池田太为了确保出线,悄悄将阵型改回3421,最终2-1战胜对手,晋级。此后,他再没提过战术变化。
在本届奥运会惨遭淘汰后,新任日本足协主席宫本恒康并没有像前任田岛耕三一样在出局后立即发声力挺池田太,因为这位47岁的年轻主席对于使用本土教练没有执念。日本足协女子部主席、前日本女足2011年世界杯冠军佐佐木则夫在赛后表示,与池田太续约是未来的选择之一,并将利用8月与足协、董事会进行沟通。
池田太一直强调与欧美球队正面交锋,但现实其实很残酷。就拿美国队刚刚输给的对手来说,虽然美国女足近几年确实状态下滑,但即便如此,池田太在任期间,与美国队的三次交锋也只取得了一平两负(本届奥运会常规时间平局)的成绩,而日本女足对阵美国女足的总战绩则是尴尬的1胜9平30负,唯一一次获胜是在2012年的阿尔加夫杯,当时日本女足是“新科世界杯冠军”。在高仓真子和池田太带队征战的四大赛事中,她们两次在淘汰赛中输给瑞典,分别输给荷兰和美国各一次。
凭借着世界杯八强、奥运会八强的成绩,池田太在各大赛事中的战绩其实和前任高仓麻子基本持平,就连日本女足在池田太的带领下也无缘2022年亚洲杯冠军,唯有世界杯上4-0战胜西班牙的那场比赛值得铭记。
也正因如此,日本女足史上首位专职主教练、现年75岁的铃木亮平在接受日媒采访时表示,池田太应为日本女足的淘汰负责:“如果主教练不能拿出成绩,就会被解雇,欧洲足球发达国家都是这样。说日本足协在这方面太过松懈,也不为过。我个人觉得,这支日本女足很有潜力,队员们一天天成长,是一支能进更多球,而不是只会打防守反击的球队。正因如此,我希望日本足协能够重新考虑未来的走向,包括主教练的去留。”
女足尚且如此,男足就更是如此。就在与西班牙八强赛前,日媒在评选日本足球史上最强奥运阵容时,将巴黎奥运队选为历史第二强,仅次于现已升格为日本国家队的上届东京奥运队,并超越拥有吉田麻也、本田圭佑、香川真司、冈崎慎司等人的北京奥运队。但即便是这支所谓的“历史第二强队”,依然被挡在四强之外。因为没能招揽到最强队员,大岩毅在外界的口碑和容忍度相对更高一些。毕竟他率队夺得U23亚洲杯冠军,热身赛战胜阿根廷、逼平法国,本届奥运会更是5比0横扫南美第一的巴拉圭。
近年来,日本足协从未允许一位教练带队连续备战两届奥运会,而大岩的合同将在8月到期。国奥队主教练一直是各家俱乐部追逐的对象,大岩也不例外,更何况他还曾带领鹿岛鹿角夺得亚冠冠军。8月4日,大岩带队回国。虽然日本国家队总监山本正国表示足协对大岩评价颇高,但也坦言优秀的主教练会由俱乐部来争夺,因此足协也要考虑各方面条件。
日本足协会长宫本恒康曾多次提到,日本球员的海外留学工作目前已步入正轨,下一步要提高日本教练员的竞争力。在最新的日本足协理事会会议上,确认前国脚中村健吾已取得日本S级教练员资格,可执教职业球队和日本国家队,而与其同期学习的内田笃人也将很快取得S级教练员资格。
中村俊辅和内田是日本足协近几年大力提拔的球员,此外还有现执教横滨FC的黄金左脚中村俊辅,以及刚刚在大阪钢巴开启执教生涯的远藤保仁。更别提首位参加德国教练员培训班的日本国脚、现法兰克福U21队主教练长谷部诚了。参加过世界杯、留过学的日本国脚中,不少都朝着“执教国家队夺得世界杯”的终极目标迈进。等到这些人都能独树一帜地站在教练席上,甚至出现在欧洲联赛的教练席上时,恐怕日本足球会有更大的飞跃。
【最新消息是,池田太可能会因为“薪资”等原因继续带队意甲历史上日本球员,因为日本女足主教练的年薪基本只有男足森保一的1/5,也就是3600万日元左右,这个价格想要找到优秀的欧美教练有点难……至于洛杉矶男足主教练的位置,出现的名字包括现任川崎前锋队主教练鬼木达。】